拉卡拉交易管理不审慎再遭重罚359万元，“押宝”中小微商户收单业务后遗症显现？

记者 谢奀国 实习记者 席文 报道

近日央行营业管理部发布一张359万元的大额罚单,剑指拉卡拉支付股份有限公司存在的未落实交易信息真实、完整、可追溯要求等7项违规行为,时任拉卡拉副总裁也一同被罚15万元。

记者注意到,这是拉卡拉今年以来第二次受罚。今年1月份,拉卡拉广西分公司因存在未准确标识并完整发送交易信息,以确保交易信息真实、完整、可追溯以及在支付全流程中的一致性的违法违规行为,被央行南宁中心支行罚款3万元。从违规事项看,拉卡拉两次被罚均和交易管理不审慎有关。

据悉,拉卡拉的服务商户结构以中小微商户为主,数量大、分布广,市场拓展及持续维护成本相对较高。据此前拉卡拉招股书显示,若公司未能有效落实特约商户实名制、商户风险交易监测不到位或风险事件处置不力等,发生风险事件,可能面临客户投诉或诉讼,导致公司若存在明显过错需要赔付客户资金损失,以及中国人民银行对公司进行处罚的风险。目前来看,拉卡拉的商户交易风险监测防控方面能力仍待提高。

就罚单涉及违规的整改问题,以及支付交易中的风险防范问题,记者电话咨询了拉卡拉方面。截至发稿,记者尚未收到回复。

2016年以来拉卡拉共被罚11次

“近年来,人民银行等监管机构为防范金融风险均加强了对第三方支付机构监管,加大对违规第三方支付机构的处罚力度。”拉卡拉在招股书中指出,随着业务规模的扩张以及监管政策的推陈出新,若公司不能保持良好的风险防控执行力,则可能因被认定落实支付结算、反洗钱等监管要求不到位,面临监管机构处罚,从而影响公司现有业务的开展和经营。

资料显示,拉卡拉成立于2005年,是国内首批获得央行颁发牌照的第三方支付企业,前身是由有道创投、孙陶然、雷军共同出资创立的乾坤时代,2015年更名为“拉卡拉支付股份有限公司”。2019年4月拉卡拉在深交所挂牌,成为第一家登陆A股的第三方支付公司。

记者梳理发现,在成功上市之前,拉卡拉可以说是收监管罚单的常客。据记者不完全统计,2016年至2019年3月26日证监会宣布拉卡拉过会之时,拉卡拉共8次受罚,其中以2018年最为集中。

具体来看,2016年3月份,拉卡拉因未落实特约商户实名制被停止宁波市银行卡收单业务一年;同年10月份,拉卡拉被第二次处罚,原因为未按规定保存客户身份资料、未按规定报送可疑交易报告,被处罚25万元,并有一名相关负责人员被处以2万元罚款;同年12月份,拉卡拉又因违反银行卡收单业务相关法律规定被给予警告,第三次受罚。

2017年,拉卡拉没有被罚,或与当时准备冲刺IPO有关。而进入2018年,拉卡拉多次登上处罚名单。

资料显示,2018年2月14日,拉卡拉浙江分公司因未按规定建立有关制度办法或风险管理措施、存在危害支付服务市场的违规行为,分别被处以1万元、3万元罚款,合计罚款为4万元。

2018年9月4日,央行长沙中心支行公布处罚决定,称拉卡拉湖南分公司存在对商户实名制落实不到位等情况,违反了银行卡收单业务的相关规定。要求其限期改正并处以1万元罚款。

2018年12月,拉卡拉支付股份有限公司湖北分公司因违反银行卡收单业务管理规定,被处罚款5.2万元。同月,拉卡拉支付股份有限公司黑龙江分公司被人民银行哈尔滨中心支行处以3万元罚款。

2019年1月,即拉卡拉过会前不久,该公司又收到了一份罚单。央行南京分行公布处罚决定,称拉卡拉江苏分公司存在商户巡检不到位等情况,违反了银行卡收单业务的相关规定。对其处以4万元罚款。

行业普遍认为,公司上市后制度规则进一步完善,外部监督等也在强化,将有利于提升公司治理水平,推动高质量发展。记者梳理发现,上市后拉卡拉频收罚单的情况有所改善。其中2019年4月在深交所挂牌后,至2019年年底拉卡拉仅收到一张罚单。罚单信息显示,2017年6月至2018年4月,拉卡拉存在超限额购付汇的行为,被国家外汇管理局北京外汇管理部处以83.87万元的罚款。

2020年,拉卡拉全年未收到罚单。不过,2021年至今拉卡拉已两次受罚。今年1月份,拉卡拉广西分公司因存在未准确标识并完整发送交易信息,以确保交易信息真实、完整、可追溯以及在支付全流程中的一致性的违法违规行为,被央行南宁中心支行罚款3万元。

12月3日,中国人民银行营业管理部发布行政处罚信息公示显示,拉卡拉因7项违法行为被警告,并遭没收违法所得9.42万元,被处罚款350万元,罚没合计359.42万元。

拉卡拉涉及的违法违规类型包括:违反外包管理规定;未落实交易信息真实、完整、可追溯要求;未按规定设置收单银行结算账户;未落实本地化经营要求;未与商户签订受理协议;未如实提供有关资料;未留存商户培训材料。时任拉卡拉副总裁的宁一丁因对拉卡拉违反外包管理规定和未落实交易信息真实、完整、可追溯要求的违法行为负有责任,同时被警告并罚款15万元。

综上,2016年以来,拉卡拉共11次被罚,合计罚金488.49万元。最新一张罚单则是近年来罚金最高、涉及的违法违规行为最多的。近期央行副行长范一飞在第十届中国支付清算论坛上披露称,2016年以来,央行累计处罚银行、支付机构1436家/次,罚没11.3亿元;引导22家支付机构主动退出市场,对17家支付机构不予续展,撤销2家严重违规支付机构业务许可,行业优胜劣汰的市场退出机制初步形成。范一飞表示,新形势下仍须始终坚持支付行业严监管。

商户风险监测防控能力待提高

从上述罚单涉及的违规事项看,拉卡拉被罚大多和交易信息管理不审慎有关。据此前拉卡拉招股书显示,其面临的主要风险类型包括:支付账户盗用、伪卡、信用卡套现、电信网络诈骗、洗钱等。若公司未能有效落实特约商户实名制、商户风险交易监测不到位或风险事件处置不力等,发生风险事件,可能面临客户投诉或诉讼,导致公司若存在明显过错需要赔付客户资金损失,以及中国人民银行对公司进行处罚的风险。

目前来看,和交易信息管理相关的风险主要是洗钱以及信用卡套现等黑灰产。其中所谓信用卡套现,是指持卡人利用POS机等设备,虚假消费并以信用卡支付,从而套取信用卡额度内现金,并以此逃过银行提现收费的行为,目前常见的方式是通过实体特约商户套现。早在2019年11月,中国银联就下发了《关于开展收单机构信用卡违规代还专项规范工作的通知》,要求各收单机构立即关停信用卡违规代还业务。

通知称,信用卡违规代还的特点包括但不限于特定应用程序、移动支付APP利用信用卡账单日和还款日时间差,通过违规存储持卡人支付关键信息、系统自动化发起虚构交易,以较小的金额进行特定或不定期循环还款,此种违规业务极易引发持卡人支付信息泄露、资金损失等重大风险,甚至引起恶性案件。收单机构应立即展开内部自查清理并上报。通知强调,自2019年12月02日起,收单机构仍存在信用卡违规代还业务的,一经发现将根据银联业务规则对其从严从重处置。

而近期黑龙江省高级人民法院官方微信公众号发布案例显示,目前仍有犯罪嫌疑人通过拉卡拉的POS机产品进行信用卡违规代还。

该法院官微文章披露的信息显示,2017年11月至2021年3月期间,犯罪嫌疑人杨某在没有真实商品买卖、服务的情况下,利用其经营的保险公司的POS机进行虚拟交易,为信用卡持卡人代还信用卡后,再从该信用卡中套现获取代还的款项,并收取一定的手续费。直至2021年案发,杨某为他人代还信用卡欠款涉及99人,涉案金额2551.78万元,杨某从中获取利润10.2万元。配图显示,被杨某用于代还信用卡的POS机就有拉卡拉旗下产品。

拉卡拉公司POS机业务乱象一直备受媒体质疑,对此,2019年11月,深交所曾就POS机违规销售问题对拉卡拉下发关注函。监管要求拉卡拉核实说明公司POS机的主要销售渠道,对特约商户的审核、终端管理、风险监测及巡检流程,能否有效防范风险,是否符合《关于进一步加强支付结算管理防范电信网络新型违法犯罪有关事项的通知》的有关规定。

对此,拉卡拉方面回复表示,公司制定了《拉卡拉收单业务管理规定》等制度文件,明确规定商户审核、终端管理、风险监测及巡检流程,全流程开展商户、终端安全管理。拉卡拉称,公司严格遵循“了解你的客户”的原则,实施商户实名制管理,防范虚假商户入网。对所有商户、所有终端,均采取线上、线下结合的方式对其门店经营情况、交易地点、交易特征等进行全方位监控、管理和服务。公司风险损失率持续保持低位。

所谓收单业务,是指收单机构与特约商户签订银行卡受理协议,在特约商户按约定受理银行卡并与持卡人达成交易后,为特约商户提供交易资金结算服务。收单机构通过向商户收取手续费获得收益。最新罚单显示,拉卡拉存在“未按规定设置收单银行结算账户”、“未与商户签订受理协议”等情形,加上黑龙江省高级人民法院披露的最新案例,拉卡拉的商户交易风险监测防控工作仍需完善。

实际上,拉卡拉自2018年全面向B端收单业务转型以来,其支付业务活跃商户规模、收单交易规模等指标增长乏力。最新披露的数据显示,截至2021年9月末,拉卡拉覆盖的活跃商家有1288万家,相比2018年的1285万家仅增加3万家;收单规模3.85万亿元,相比2018年的3.65万亿元增加了0.2万亿元。期间拉卡拉创新推出了一系列收单产品,但支付业务经营指标波动较为明显,业绩增长压力较大。

11月30日,拉卡拉在对深圳证券交易所关注函回复公告中表示,公司服务商户结构以中小微商户为主,中小微商户经营体量相对较小,对手续费率更加敏感。 且小微商户可能存在生命周期偏短的特征,抵御经营风险的能力会偏弱。此外,小微商户数量大、分布广,需要投入更多的市场人员来覆盖,因此市场拓展及持续维护成本相对较高。目前国内聚合支付行业参与者众多、市场较为分散、竞争较为激烈,面对个人码受限释放出的增量市场,公司尽管具备一定优势,但在开拓市场的过程中依然存在不确定性。市场竞争加剧也可能导致手续费率继续下降,小微商户生命周期偏短、单体贡献价值有限,存在投入产出失衡的风险。

在强监管背景下,合规发展已经成为第三方支付机构的生命线。接下来拉卡拉将如何平衡业务发展与合规要求,如何提升扫码市场份额、扩大交易规模,记者将继续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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